2013年10月16日 星期三

NOTES 3

松下問童子:企業及教育理想國安在?
前言:
著名的暢銷書作者:哈佛大學企管教授John Kotter的著作,大陸一口氣幾乎出齊了全集。「天下文化」最近也出版了他的“Matsushita Leadership”。我因為平時對松下早有涉獵,很快地讀完原著,了解大要。我再看天下文化的介紹它成為暢銷書,更深感東、西方極「隔」。松下的“全集”及該公司相關的信息,台灣幾乎全有,不過英文廣受歡迎,也表示英文語系國家對其一生「偉業」所知有限(儘管PHP出了些松下的著作英文版)。
我只作了一句筆記:Quality education didnt require a class room(p.214).信其然也!
為了讓大家了解松下的一些面向。特別把幾年前的二篇文章提供大家參考:
  1. M公司的品質故事
  2. 松下的教育觀
M公司的品質故事
1982年﹐我曾譯了一本《品質洞識力(Qualitysense)》﹐十餘年後﹐發現當年以為佳作的書﹐竟然覺得不值得花力氣整頓一番再上市。
儘管如此﹐其中仍有些品質故事﹐我認為可以接下來講﹐或許會有一點啟示。
M公司是很少能從傳統的家電業成功轉型到以半導體及移動通訊業為主的公司。這種根本業務的大轉型及「以品質改善」為公司業務主導思想﹐很值得我們學習。
不過﹐1980年代初﹐該公司讓售的電視機﹐已成為大家談「日式管理」之威力的樣板個案了。《品質洞識力》上第一章就以「魁沙(Qusar)公司的恥辱」為題﹐開宗明義寫道﹕
「1974年﹐日本松下旗下的一家小公司─魁沙電子﹐在美國伊利諾州收購了一家搖搖欲墬的美國電視廠。魁沙介入三年後﹐就將該廠改頭換面。美國電視製造業整體製造的累積缺點數平均是每百台150個﹐而魁沙每百台的平均缺點才15個﹐比美國平均好上10倍。比較起來﹐魁沙在日本的姐妹廠更為優異﹐每百台的缺點數只有魁沙的一半而已。¼ 但是曾幾何時﹐風水輪流轉﹐日本品質已躋身世界一流水準﹐你一旦買了日本貨﹐幾乎總可以信任其性能和可靠性。
實際上﹐日本青出於藍﹐給美國(她的老師)不少品質的教訓。魁沙的品質﹐在某些方面﹐是創美國同行的記錄﹐事實上﹐魁沙也使美國許多公司愧煞。
為何美國的品質無法和日本並駕齊驅﹖究竟是什麼地方出了差錯﹖為何美國人常常擔心其產品能否滿足消費者期望﹖為何產品和服務的品質毛病如此多﹖包括汽車賣出後又緊急收回﹑品質低劣的成藥﹑玩具使小孩受傷害﹑醫療服務品質低落等等。
揭發並解釋美國產品品質的現況﹐可說百家爭鳴﹐但大多淪為泛泛之談﹐殊少能深中肯綮。譬如說﹐有人把低生產力和不良品質歸咎於技術人員的失職﹐但大家知道﹐不願或不能將事情做得漂亮的人畢竟只有少數﹐絕大多數的技術人員都有心做得好﹐何況他們只是缺乏適當的指引。魁沙廠改組前後﹐人員並無改變﹐就是最佳的明證。無疑的﹐普天下之人都願意將份內事做得完美。
此刻﹐我們追逼問題核心﹕我們尚未學會把事情化簡處理。我們被迫應急地使用複雜的方法﹐卻將一些改進產品和服務品質的有效工具﹐置之度外。
由上述陳述﹐我們得到這樣一個結論﹕高階主管大多未能了解品質保證在創造利潤方面的潛力。若僅以狹義的技術職能視之﹐它不過是一技術職能罷了﹐但若了解品質保證的潛力﹐對銷售及獲利能力必大有裨益。
本書的宗旨在此﹐我們稱它為品質見識(Qualitysense)﹐乃是把常理及基本的品質保證技術加以融會貫通的器識﹐此種相輔相成的豐富結合﹐可使品質計劃更有成效。」
可是﹐讓我們看看在這榮光接下來的故事。十餘年後﹐我在報導經營之神─松下幸之助一生的影片中﹐才稍為了解那家在生產上成績極亮麗的背後﹐也犯了一般公司以製造為主而不顧其他經營層次問題的覆轍﹐終於功敗垂成。在影片中﹐高級幹部在巨大的悼念場中說﹐要融合美日的文化﹐使它們在異地能發揮日式生產管理的綜合效果﹐至少也還要50年到100年。
原來﹐魁沙公司也採取由日本幹部管老美員工的方式﹐產生許多文化溝通上的衝突﹐再加上原先魁沙的日本母廠﹐堅決要美國廠不用研發﹐儘管採用「來料加工」的方式﹐最後﹐當然無法在一極競爭的國度中繁榮興盛下去。
所以﹐品質(不良率)的故事﹐只是一小戰役而已﹐經營上更要談更複雜的策略及文化衝突等問題。這不只見之於魁沙公司﹐也見之於松下及Sony分別買下美國的媒體公司﹐輕信「媒體內容」為下一世紀企業決勝的關鍵﹐而忽略是否能領導外人發揮創造力的艱難問題。最後﹐賠大錢了事。
松下幸之助的教育觀
最近看了國際論壇報的一篇報導,指出美國高等教育失衡,其品質固然不錯,不過人算不如天算,博士供過於求,失業嚴重。因為企業一方面大事合理化,另一方面也有經驗了解就業的博士,大多以保住飯碗、薪水為主,談不上多富研發或創新精神.....美國的高等教育,一向質量俱佳,如今仍難免面臨外國籍學生造成博士失衡問題。這倒使我想起極力講究「平衡、和諧」的松下幸之助的教育觀,值得參考。
松下幸之助先生(一八九四~~一九八九)小學沒讀完,後來卻成為國際上知名的「日本經營之神」。他生前有次到哈佛大學講演,對於美國最優秀的商科學生,大談管理哲學和宏圖(vision,二百年後的企業、國家觀等),使得西方學生大惑不解。然而松下先生為實現其追求世界及人類的繁榮、和平與幸福(PHP),於一九四六年就創立「PHP研究所」,出版各種書籍、刊物,推行各種教育及公益活動。松下先生更於一九七八年九月,設立「松下政經塾(Matsushita School of Government and Management)」,以柏拉圖及東方傳統的君王教育方式,培養未來的領袖人才。
松下先生雖非教育專家,但是很懂得真正的教育,我個人認為他的看法,自成一家之言。他深知任何事業要靠人,所以人才的培育非常的重要,不過,他認為日本企業的在職教育發達固然可喜,但是最要緊的卻是教導員工「熱誠」等精神教育。
松下先生對於日本的教育資源浪費很痛心。基本上他認為日本「廣設大學」,而人人以大學文憑為目標的價值觀,形成「不懂得真正民主而以企業方式經營許多野雞(野生)大專」的失衡教育體系。他認為「調和」為大自然的基本道理,所以應貫徹人人都受義務教育的要求,但是高等教育則應限定資格。大部分人要儘快就業,或接受類似德國式學徒制教育。
他寫過一篇《假如東京大學消失.....》痛陳日本各大學浪費國家寶貴資源,而成績卻是乏善可陳,老師常很自私、驕傲或是擁兵(學生等各種資源)自重,由此可見日本教育的沈ㄎㄜ之一面。所以他極力主張日本大學數目應該減半,老師待遇提高,而國民要揚棄「師長貴而士兵賤」的不民主、虛榮心態。換句話說,他認為大學該培育精英。
我不認為松下先生的想法毫無意義,反而以為很值得我們進一步研究其教育體系觀。在他著名的《松下理想國中》中,國家政府採四院制,即除一般的行政、立法、司法院外,更添設「教育院」,這種組織洞識力是非凡的。他認為義務教育期為十年,由五歲入學,內容以道德、歷史、外語(國際觀)及群育(世界大同)為主。
我們對他的見解,或應不卑不亢地想想。經營之神的重質不重量的素人教育觀,值得三思。畢竟,大學等高等教育為社會發展的泉源。
---84.1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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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木清華談科學哲學(1998/10)
作者:鍾漢清
(一)

9月12日參加清華大學哲學研究所舉辦的「科學哲學與科學史」學術研討會。以前對科學哲學一向有興趣,近日也想寫篇 Shewhart-Deming的品質哲學發展史。研討會有近百人參加,在當前條件下,能發表十篇論文,品質尚可,真難,例如莊文瑞先生研究牛頓的《原理》的方法學,光台先生研究《格致草》。其實企業的許多活動,例如新產品,流程的開發等,都可以納入「科學史」(例如講杜邦公司的 Science and Corporate Strategy可以是商業史,也可以是公司科技史。)企業人士對科學方法很自覺、自重的。我很感謝有機會與會,學習、認識朋友。
張旺山所長《論韋伯的「價值中立」概念》一文,更談到韋伯也談到戴明晚年覺得很重要的一概念:「轉化(他用變形,即metamorphase)我覺得在“用世”上,韋伯與戴明相通。因為戴明本身是位很敬業的思想家,也能如韋伯 逆著潮流游泳而保持知識上的忠誠。
戴明或許也是能窺人類命運進程一隅而感動莫名、胸中火熱的人。然而他是應用統計學家,晚年所從事並不是 社會的自然科學(海耶克語,如人口統計或傳染病之流行研究),而是「所有的這些對象都不是根據它的 真實的性質來下定義,而是人們對於它們所持有的見解而下定義」的「社會科學」(海耶克《社會科學的事實》),他認為統計學家也該 改變世界。
張所長再贈其論文《韋伯的價值多神論》,《韋伯的科學觀》,《韋伯的「文化實在」觀念:一個方法論的分析》,《馬基維里革命:「國家理性」觀念初探之一》等。益覺得必須進入韋伯的「理解」和「科學」與歷史/經濟世界。我們要談《組織有感情嗎?》這主題,也得參照韋伯。
(二)
晚餐令人難忘,我與武男兄(請電話來聯絡)因談威士康辛大學而相識。他從那取得數學博士,我則與該地區的Brian Joiner, Peter Scholtes等顧問公司熟,我對威大的統計學者,也有些認識。他向我解釋以前大學夢見某定理操作性証明故事,而他學的連續,柘樸等概念,使他容易接觸藏密 因緣論,他又介紹新的數學証明軟體,並說他打算在交通大學通識課上多用網路
與中研院的李國偉先生等同桌。他的論文《証明的流變》寫得清新可喜,我知道他對天下文化的科普編輯有功,鼓勵他寫科普。他說正在合譯《再見,笛卡爾》(為一邏輯史科普)。他介紹我們看《雙面情人》電影(因女主角一步路之差,故事情節交錯就改觀了。這種 ,只能用電影來表示他說,老師的最大守則是不要打擊學生生的熱情,信心他在台大教書,發現非數學系學生常常較好數學世界會漸變,數月前他去參加某四千人與會的大會, presentations作得最好的,大多為 應用數學家,表達清楚,媒體運用考量觀眾期望他說大陸的邏輯界流派紛爭嚴重在陽明大學開設「生命數學」新課。陽明的人文意識較強。席間有人談台大的數學、哲學系不食人間煙火久矣!以及「失之毫釐,謬以千里」的渾沌現象,這或不是歷史偶然。
如果朋友晚餐都能作這種交流,又有風雲樓上的晚飯,真大快人心。在這秋高氣爽時節,中午走遍水木清華的邊境地區,真是人間仙境,清華得天獨厚,應善加珍惜。
清華或任何大學,最重要的責任是讓學生有自信自己可以青出於藍,遠比老師更可躋身於國際的學術之林。對學生的真正迫切、期望,給予真正的「道德上」的、智力上的觀念扭轉,使學生看到學術或科學上的「光」,願意一輩子做好一些自認為有點創意、能做得好而樂於從事的事。所有的科學哲學史,指出在人類智力上,沒有任何絕對的權威,但當事者要有原則和理想追求永遠未竟之旅,不管是在「發現上」、「發明上」或「改善上」都是如此(這是諾貝爾經濟學獎的分類,得獎者要在這些方面有重大的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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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岸三地的無奈(1998/10)
作者:鍾漢清
(本文作於1995年10月,過去三年來發生了許多事件,不過我以為許多原則都未變,或可供大家參考。)
台灣:
信步從中央圖書館(1998年按:那陣子想研究賴尚爾英譯的《入唐求法巡禮記》及日本文學日記。)走到總統府前大道,天陰,由於國慶慶典學生彩排關係交通管制,使附近交通亂了步調。就是因為塞車,眼見塔不上趁機作亂的公車(它開到大道中去),要去搶搭車的話,必須奮勇向前跑,踩過隔離島上的盛開花草,這不只會犯規,也有可能搭不上,因為開車門放人下車後,一瞬間就再關上了呢!反正是周末,也不趕時間,不必做些沒尊嚴的事…
到了廣場,難得大馬路成為人行道,一隊散場背書包的學生走著,我拎著公事包,感覺我與學生也許是五十步與百步之差,可是,心情有點不對勁。路旁的垃圾筒塞滿了廢棄的味全礦泉水塑膠罐,令人難過。正如剛才塞車中,東躦西躦的取巧摩托車一樣,心想,像我這種古板的人,厭惡這些環保敵人的東西,竟然也在這據云充滿活力的都市中混,有點無奈,享受其人文薈萃,卻也恨其污染、沒紀律。
整個大廣場附近公家機構都上了裝飾木板和燈飾,連電線桿上「中華民國萬歲」等口號燈,贈者機構都大大地廣告著。經過馬路上的假牌坊,用手敲之,確定大概是三合板做的,不喜觀這種花紋,這種紫紅,連總統府立面每面小牆上貼滿的東西,我都覺得是對台灣人審美能力的侮辱,實在很難想像,文武百官及千萬同胞,每年意然能忍受這種虛假熱鬧,很難想像李登輝總統這種有點藝術動力的人,能視而不見,年年以這種裝飾,張燈結彩,給夜間攝影製造點假象…
我只好稍為自嘲,還好圖案是畫上去的,不是用黏印刷好的…而眾人通常不看這些點綴,或是匆匆行車經過,不像我今天信步,有機會接觸到其本質。上帝可憐這美麗島上的人民,教育部才剛編巨資規畫各藝術學校課程,看來也許要等老年時,這些新新人類品德也許會高點,也許較不俗氣…

也許,我是例外,我是能體會某洋人詢問自己的問題:「我不可能在一個使用塑膠花來敬拜去世的人的城鎮工作。」何況這要花國慶為閱兵展示的武器價格的九牛一毛,我們就可以讓整個慶典更美。但是,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大部的人,才會了解日本作家司馬遼太郎對知本溫泉中塑膠花飾的真誠之品質、經濟學的質疑?(按:參考上月《司馬遷千古知音》)
大陸:
數月來兩岸的氣氛很低瀰,走過這廣場,不能不想起北京的人民紀念堂前大廣場的經驗,那是一種有點絕望而空曠的感覺,很難相信,熟讀二、三千年的歷史最後以這種整體設計迎我這異鄉人。空氣在嘲笑,歷史在嘲弄,也許,我是距天安門事件太近來這廣場人民在那兒?
身為某洋跨國公司某事業部所謂「大中華地區」的市場及技術開發主管,卻抖不掉美麗島上的文化包袱,所以對王府大飯店昂貴川菜席上二等官的吃像、談吐,不免很不舒服。唯一令我印象深刻的是,旁邊服務人員餐後主動打聽可不可以自行推薦,加人擬成立之公司…我欣賞這種活力……不過,想到附近民房的衛生條件,黃昏時居民樂天地在飯店前乘涼,像極了30年前我台北台灣大飯店前的景像。
愈了解這些,愈對飯店內比台灣還貴的酒席,西式物資供應無虞的自助餐中從大嚼相,感到極度愧疚。而北京正在瓦解、消失…許多當地人的話中總帶玄機,譬如對政府的「養人像養豬般」的做法,竟敢直言,可見,這城市也有種活力,像街頭轉角光赤膀的人在唱演平戲一樣,有些東西在持續著,而我行程中的一切,都是封閉系統。大陸一線希望,在往長城的馬路上很偏避的一處,有人躺在豔陽天的樹蔭下看書,不知怎的,在人跡絕少處碰到這種圖像,衝突力竟遠比長城大…
有了這些經驗,對大陸發機上空服人員不知如何(也無什資源)服務乘客,大誤航班,發機三點著地,擠著買機票,被黃牛計程車敲竹槓,火車客不讓坐(不願對號)…等不愉快事,都因誤搭普通車,從上海到無錫,西裝筆挺與民眾共車,同聽點車上播的台灣歌曲而淡化了。
不過,我們仍然是很尷尬的港澳台同胞,很多時候要多收門票,有時想,口口聲聲同胞受到這種岐視,很生氣。不過最氣人的,是洽商時碰到「全包」的對台辦L們與台胞掛鉤,硬要我租車,硬要我們上某館子,某KARA OK捧場,偶而揶揄說:我們思想複雜。我則是太直腸子報復:「某日在成都錦江大飯店的電梯上,對他們說,我來大陸是搞台獨的,觸到他們最敏感的禁忌,一時所有笑容凍結,我在二樓停下來時,才指著「台灣獨資公司」的招牌說,這就是「台獨」,才稍為化解氣氛中的火藥味…我對他們介紹成都「人民烈士紀念 」時說,這以後大概會是六四紀念 …像我這種台胞,敢再回大陸嗎?
香港:
一年來未去香港,雖然「明報周刊」及一些大陸的書可以在台灣買到,但是不能去「 虛白齋」看看中國藝品,不能看信報副刊上百家小篇幅雜談,不能偶而看到張五常的文章,未親身經歷「蘋果日報」上場的花招、張力,不能走過站前廣場,偷偷看看亨利摩爾的雕像,不能享受價格合理的美食…這些都是一種惘然。我是能了解、喜愛港人的活力、文化特性,可惜,我畢竟已不做商業旅行,而香港也非我母語之地,只有遙遠的祝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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