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10月15日 星期二

We have not yet learned how to live: 發達、繁榮、和平/生活品質

生活品質(1998/12)
We have not yet learned how to live.
(我們還沒學會好好生活)─戴明博士
生活品質的改善
要談全面品質而不談生活品質,絕對是無法落實的。社會系統(包含公司、學校、政府)有責任提昇與它有直接影響者的生活品質。不過,我們會碰到如何「衡量」的問題。而因為不能或難以衡量,使得大家容易用些現成的社會指標,例如犯罪率,每戶人數,疾病率等。可是,這些代用的生活品質特性,是有些方法論上的問題,因為「代用」與「真實」之間的對應是否有效,還是有問題的呢!何況代用者在實務上的評價,問題很大。所以說,我們無法判斷代用特性的有效性,只好隨主觀作些對當事人的定性陳述,而這又會產生新問題,即依誰在何時、何處所做的判定呢?更何況,與其這樣,乾脆就用個人主觀判定,何必用代用特性/指標呢?
Ackoff認為這問題是可以繞過、克服的,因為「當事者」如果有機會及能力自己改善,就可避開「他人」衡量上的困境。換句話說,個人要是能自行衡量自己有機會改善的、被鼓舞、協助玉成的。也就是說,真正的規畫性問題,不是如何來改善別人的生活品質,而是使大家能自己做改善,而且能持續地、有效地自我提昇。這是創造性的「重整、重塑的轉型問題」。
「進步(或成長)」的概念已漸為西洋人所揚棄,不再成為基本的價值觀,因為進步的社會代價昂貴,所以原生活標準(水平)取而代之的是生活品質,也就是說,「發展」觀取代「進步(成長)」觀。簡而言之,發展是質變,猶如人從一階段發展到另一階段,常常有革命性的不同,而不是只長大而已。
「發展」的意思是既能增加自己的「想望」(desire),而又能滿足自己及他人的「想望」。所以說,公司最一般而適當的目標該是發展它的想望,並鼓舞、協助其所屬員工及各社團(社會)之想望。因為公司是有目的之組織,是總社會的成員。
因此發展不是追求比較有多少(having),而是如何來善用既有。【就是管理大師Charles Handy(韓弟)所謂的「夠」的哲學-他說現在的大公司上班族太rich得令人無福消受,即公司的結構及運作龐大而無太多人性,不過會給員工尚稱滿意的待遇。其實,這猶是浮士德與魔鬼的交易。】
生活的品質是攸關美感(aesthetics),是對自己所作所為得到種種滿足,它不見得在乎成敗及成果,而是從作為中感到有所「進步」。這就是戴明強調的以工作為樂,以工藝為榮來實現自我。
Ackoff提出古希臘哲學家認為個人的發展四大要求:真(truth)、善(good)、美(beauty)、多(豐足,plenty)。「真」是社會的科學、技術機能-對情報、知識、了解的生產及促成;「善」是社會的倫理-道德機能-能化解個人內心衝突(內心平和)及彼此之間衝突(地球和平);「豐足」是社會的經濟機能-協助個人達成正果的物質及精神資源;「美」是社會的美感機能-Ackoff認為這是當今最重要的。可是,這在哲學史上卻是一個待補的空白,因為他認為,現在處於「系統時代」,不過,自古以來此方面的系統哲學家中,很少有以「美學」為學說主導,另一方面,以美學揚名的哲學家,卻很少對其它美德論述有所貢獻。
所以,一般經營管理者多少了解管理的真、善、豐足,然而卻很少了解管理與美學的關連。譬如大家了解現在豐衣足食、科技發達,一般而言,大家道德水平也提昇很多,但是,我們這一代的藝術不見得比前人好,對自然及人造物之美的欣賞,也不見得勝過古人。所以,生活缺乏美感也就造成當代生活品質低落。
因此,要談生活品質,必須先從美學著手,他從哲學及心理的兩角度來透視美學。
人對理想(想望之狀態)的塑造及追求,是獨一無二的,而又是恆久的努力、無止境的追求。所以人要求能夠一直有能力找出新的進步之可能性及滿足感來源。換句話說,我們要有理想景象(vision),並能不懈地持續追求之。他引他老師Singer的話說,美學之功用,是來感召、激勵、啟示(inspire),而這又與「熱望(aspiration)」是不可分的。換句話說,美(藝術)能激發人們新熱望,並能感召(自勵)對其追求的決心、獻身。就是因為「美」有這種功能,所以柏拉圖在《理想國》中,認為「美」是危險的事,因為它會使人不滿於現狀。不過當今人類的價值觀多偏向追求。
追求理想、試圖解決難題的過程本身,即有理想可追求,才是當今多數人的「理想國」。亞里斯多德對藝術「創作觀」(creative)則與上述不同,他是講藝術為再創造,休息(recreative),即藝術是不滿的淨練,緩和後會產生穩定及自足。
其實,上述是藝術的兩重要性,相輔相成。亞氏的recreation是從「當下此地」中求快樂幸福,是「歇」,使創作者能從新出發來再創造。
我們也可從心理的角度來看美感,因為人起碼是「情、意、智」的。人的理性偏好、選擇決策中的手段,都是帶有價值觀的作用。一般的目的-手段區分法,是相對的(依所考慮之行為所含蓋的區隔而定)。譬如,買書是為了讀書,讀書是為了學習,而學習又為了賺錢---。所以說,手段有兩種價值:(1)工具性的或外在性的價值,即它可能達成的目的;及(2)內在的,做了(手段)會有與結果獨立的滿足感。換句話說,即手段本身就是目的(例如上班本身就是目的),更廣義而言,這就是「為做什麼而做什麼」,甚至「知其不可為而為之」,也就是藝術上所謂的「風格(style)」。這對組織而言,也適用。這是我們個別性的主要構成(其它如追求所用的手段及其效率等)。
譬如學習或做事為了好玩(fun),它本身就是風格,無關科學、經濟、倫理、道德,而是美感與再創造。不過,戴明著名四天講習會的主旨為求有趣、樂趣,也許是很嚴肅的,是學習之架、智慧推演之架。
東西或事情做不好或產品品質差,就表示不合乎美學的、無品味、無個性。
目的也是手段的一部分,所以可達成之目的,也有其外在價值,即對理想狀態進程的效率。如科學上錯誤率的減少,公司上逐漸趨近零成本生產系統。生產成本抑減之工作,既可產生有改善的滿足感,也可達成其外在價值。
生活的品質(包括工作品質),乃是從對生活內在價值的滿足感而來;以及從對邁向理想、遠景的進程感(外在價值)而來。有了此種認識,對於當今大家普遍感到生活品質日益低落,會有新了解。
愈來愈多的人對於日常事(散步啦、上學啦、逛街啦------),每每覺得樂趣愈來愈少,原因是環境品質日益劣化,從而生活其中的樂趣就會日減。何況,大家覺得文化及技術的快速變遷,最後結果竟然也不過如此而已。例如我們歷經80年代初充滿政經可能性、希望的時代,到了90年代末,發現城市車滿為患,政治理想主義盡失,老師們大多覺得待遇不錯,又可對學生來個「暫時性疼痛」修理!真是夫復何言!
換句話說,我們喪失邁進理想狀態的充實感,例如心中不平靜,戰爭的威脅(大陸)、機會的平等或均富的憧憬。因為有了邁進理想的進步感,會賦予我們生活的意義。使「生存」躍升為人生,因為我們能作有意義的抉擇。如果大家多認為對未來不能掌控,抉擇也就沒意義(本文作於李登輝大選勝後數周,作者認為這可能是台灣人民初次也是最後一次自己有當家感,此乃因為台灣局勢的兩難本性)宿命(無力感)、對工作、環境的異化感是生活品質淪喪的一些主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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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達、繁榮、和平(1998/12)
由於台灣在進行政治、社會的大轉型運動,難免有些認同上的分歧、利益或權力分配上的矛盾,以致有人憂心群族意識對立可能昇高。其實,我們自由、公正的選舉制度、紀律、心態,都已漸立,民主的遊戲規則已成為人民的修養,所以可以評論此種憂心為「異哉所謂群族對立!」本文的目的,不在爭論社會上的表面矛盾,而是希望能透過論述,使大家了解,族群的共和與融合,其實是一種創造性的轉化過程,必須自覺地學習、創造及領導。我們身為命運共同體系下的成員,人人有責促成之。
我認為大家要先認同我們的核心價值:產業、文化發達、社會繁榮、民生樂利、和平。我們希望這個社會體系的各部份及組織,能和諧發展,發揮其最大的潛力,追求系統的最佳化,這目的包括:就業、各種成長、教育、社會化,以及提昇個人尊嚴、學習樂趣及工作樂趣。換句話說,我認為由群族或個人組成的社會系統,必須有清楚的目的來導引大家的努力。成員能了解、欣賞、認同我們所努力以赴的,是「長治久安」的大事業。
我們人人生而有各自的際遇、天賦,因此人人不同。但是,我們不該忘記,追求總體系統的最大利益,才是我們的目的。大家不要有「局部最佳化、見樹不見林,或獵人常忘森林之美」的遺憾。然而,我們也不可諱言,我們所「安身立命」的民族文化(語言、文字、價值體系等),也是有其混沌、複雜、衝突、易變的特性,所以為了各族群的關係、網絡能和諧,彼此能互信,共同合作創造出「不斷改善」的創造性「皆贏」,我們就必須了解族群關係的變化動力,對其有所洞識、體驗、欣賞,從而可以掌握全局,並能深入探討各種「溝通」、「對話」上的學識、方法、技能及智慧。
我認為上述的群族融合動力學,必須融會我們對於核心價值的體會及欣賞;對於系統最佳化、團隊合作的共識;了解「和而不同」、相互激盪、相輔相成的自然變異;自我克制、激勵、學習等。這套修養與智慧,是我們每人終生要學習的主題與課題。
我們因此可以說,我們每個人都是「群族和諧」的學習者及行動者。我們努力實踐先賢的「仁際關係」、西方的「對話交流理論」。更具體地說,「群族共和的創造性轉化」的學習,要先學習社會及共同體的目的、使命、遠景、需求,了解人群「仁際關係」的創造性張力,認同台灣的現實空間及限制,勇敢而謙虛地嘗試各種合作方式。我簡單地把邁向理想「群族融合」的成長及學習,個人及組織所不可或缺的修養功夫談一下。
我們在心態上,要了解大家的「不同」或變異,本身就是文化生命的表現,它是多元化、多樣化的本源,值得珍惜、同情。因此,我們要承認,各族群的每個人,都有其文化認同的權利。而個人要能與別人「共樂樂」,同別人對話、溝通,彼此交流其基本價值及意義。所以說,我們要不斷地共同來追問、討論社會之目的:工商文化之發達、繁榮、和平。大家不斷地思、辯,從過程中產生共識。
就文化理論而言,上述的追求共識過程,儘管會有族群間之「眾聲喧嘩」或「複音交流」,它反而是健全的「皆贏」的必要過程。換句話說,有「同理心」的容忍精神,各人、各族群能相互尊重、彼此平等、彼此理解,從而可以和諧地合作。我們說過,系統的最佳化,使大家要節制各特殊團體、族群的私利,以全大局。
再談組織上的「族群融合動力」學習。組織的宗旨,就是確保我們社會、文化的目的得以完成。因此要有制度保護大家「理所當然」的生活方式,使人人對制度、別人覺得可靠、有信任感,免除各種「恐懼心」及創造力成長之障礙。我們要有各種起碼的、合乎程序正義的做法、規定,使大家能坦誠合作、互信、創新、改善。組織的領導者,是為成員服務的,是引領大家走上和諧、成長的轉化大師。組織追求實踐其長期的成效,以民主、選舉、法治、社會公義為本。

我在這篇文章中,提出一套「群族對話」的淵博、深邃知識體系。它實踐之後,人人都受益。每個人都是贏家,都蒙利。我知道在族群的衝突上,是沒有萬靈丹的,所以除了西洋人認可的「協商衝突」、「保障權利平等」、「權力分享」,多增加互動、交流、接觸等策略之外,我也提出系統最佳化的整體性思維,強調共同目標、互信、容忍、中立等原則,可以協助我們創造性地轉化群族關係的結構及過程。我也提出,這種和諧的共識和體會,是我們個人及組織的終生自覺地學習的主題。我相信在這種轉化下,我們會對個人的生命、各種事件、人際互動,都感受到新意義,對於所屬組織、族群的轉化,也有了新的判斷基礎。這種學習、修養是講究力行的,善與「他人」合作,樂意助人,彼此學習以促進整體的「發達、繁榮、和平」為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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